杜尹:不求盈溢,当可徐增

文/曹筝琪娜


杜尹的作品,很熟悉,也很新鲜,很浪漫,也很严肃,这种给观者造成的矛盾感,大概就是一个90后艺术家的真实。看杜尹的画,可以浅薄也可以深刻,他对“美”的释读与转译,就像冰之将释,清透明净又浓稠难握。或许“美”本来就是俯仰可拾又毕生难追的,这位正在经历人生重大变化的艺术家,用作品拥抱着变化,将那种雾般的临界状态,呈现的完整而干脆。在我看来,他当下这种状态正是一个青年艺术家最好的状态,不求盈溢,当可徐增。

杜尹的作品是熟悉的,大概是因为他一直以来对艺术史来处的尊重。杜尹对古典造型技法有娴熟的掌握,在现代性语言的习得上也不规避前辈对自己的影响。他也常常思考自己艺术的去处,相信此刻与未来的关系虽然只有很短的距离,但这个分寸却不能超前逾越,他说未来还未发生,一切有预设就难免无味了。因此他的作品并不刻板求稳,也不卖弄前卫与怪异。这个分寸的把握,这样的言说方式,对接受着同时代审美培养的观众而言,很容易产生共鸣。

杜尹的作品也是新鲜的,或许源于他刻意保持着与世界的距离,在创作中,他也乐于做一名转译者,使用那套属于自己的艺术语言为密码。从迷境系列、奈斯系列到匹诺曹系列,他的主题可以是梦境,可以是童话,可以是独处,也可以是故事。匹诺曹可以看做是杜尹塑造自我艺术体系的重要一步。他从先前罂粟的迷离与奈斯的瞳孔中抓出了自己的缪斯——那个长着长鼻子的匹诺曹,或许是作为年轻父亲的人生经历,让他可以从孩子的角度去思考,有些故事是对的,但也未必就是真的,所以他用这个长鼻子小孩做媒介,来完成作品与真实世界的沟通。在最初以小号手为主题的一系列匹诺曹作品中,他尝试营造空间,但不表达特定场域,表现光影,但不追求绝对真实。让作品环境与客观世界产生着一定的疏离,这种方式也延续到了后来以睡梦和皇帝的新衣等为主题的匹诺曹作品中,这种对场域和真实感的回避,为作品保留了相对的新鲜感和神秘感。

《皇帝的新衣2号》 100x140cm 布面油画 2020年


杜尹的作品是浪漫的,他总是关注自己的孩子和家庭,充满了对爱与生命的本质思考,散文式的结构与诗意的色彩,进一步挥发着浪漫气息。今年疫情期间在湖北老家的四个月,完全密闭的空间让他与两个孩子的链接更加充分。彼此讲诉自己看到和听说的故事,有沟通更有转换。大部分时间都在画画,所以他自己与孩子的故事,很多时刻都发生在餐桌上,在后来完成的诸如《嗜睡的匹诺曹》等多件作品中,他都以餐桌上睡觉的孩子的形象作为入口,塑造起自己进入梦境的通道。最近杜尹在匹诺曹系列的作品中注入了不少古希腊神话元素和安徒生童话元素,大概是因为最近手边常读的一些书籍。在他看来,古希腊文化给自己的感觉就是历史的转译,与真实有距离,但也因此有了可以幻想的空间。或许是因为匹诺曹系列原本就是描绘的孩子们的世界,这个世界与神话的世界和童话的世界一样,与真实有一段属于艺术创作的距离。就像他平日的生活状态,如同生活在世界的边缘,但其实这种边缘状态,很好的保留了自己的中心位置。在他的生活里,气氛永远是轻松的,孩子、爱人、神话和寓言,可以没有高昂的情绪,没有大时代的思考,他相信这种能让自己保持心安的生活状态,能打动自己,也能打动别人。

杜尹的作品也是严肃的,处处充满着艺术态度的理性和考究,并不满足于感性状态的粗暴输出。他的笔记本上很善于捕捉对生活的思考,用夹杂图像与文字的方式记录着生活的剧本。今年完成的几件大尺幅作品,他刻意追求电影感,也受到如《韩熙载夜宴图》那样传统手卷式叙事国画的影响,强调故事性和镜头感。比如《伊卡洛斯·无梦》、《伊卡洛斯·夜游》、《俄狄浦斯》 都采用了三段式的多景别构图,充满了戏剧性的张力,也极具时间性。他借用了古希腊神话的故事外壳,但却没有表达故事的内容。他没有使用具体故事的人物形象,依然使用了匹诺曹贯穿始终,匹诺曹在这里即是旁观者又是主角,进入画面又“特立独行”。他观看古代神话,也创作着自己的寓言。他在本子上记录了这几件作品严谨的思考过程,对构图关系、色彩感觉和语言方式都有所提前思考,可是具体到创作上,又都成了不带预设的画面,那些严肃思考的剧本是一个出发点,但过程中随时发生着的变化才是作品最终的形态。

《俄狄浦斯》 70x420cm 布面油画 2021年


我不避谈杜尹还是一个极其年轻的艺术家,他还没有形成完整自成体系的艺术语言系统和观念主题,但是孰能浊以静之徐清、孰能安以久动之徐生?就像老子所言“夫唯不盈,故能蔽不新成。”对一个青年艺术家而言,不欲盈不就是最大的可能吗?杜尹的未来还有无限可能。

《皇帝的新衣3号》 90x120cm 布面油画 2021年

《皇帝的新衣4号》 90x120cm 布面油画 2021年

《皇帝的新衣6号》 90x120cm 布面油画 2021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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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2月4日 20:35